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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餓死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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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色皎潔,灑落一地銀輝,此時山林寂靜無聲,只偶爾幾聲鳥叫。

不遠處有一顆巨大的鐵膠樹上,樹上坐落著一口井口大小的火紅色鳥巢。

草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,能看到小巧黑乎乎的小腦袋探出。

腦袋的主人姜瑤瑤這會兒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鳥巢。她眉眼尚未長開,雖然骨相極美,可惜過度瘦削以至於透著一絲病態的蒼白。

等待的過程格外難熬,尤其還是餓著肚子。姜瑤瑤已經不止一次沖老天比了中指。

想她上輩子23歲就拿下廚藝界的奧斯卡獎金廚獎,結果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泥石流送走,成了下河村又窮又弱的小乞丐。

小乞丐也姓姜,從還是繈褓的時候就被人扔在了下河村有名的兇山。山中常有兇獸出沒,要不是那天老乞丐實在餓的沒辦法上山找吃的,估計原身早就命喪兇獸之口。

穿來這個世界一個月,她一直被饑餓支配,這具身體的胃就像無底洞,根本吃不飽。

時間久了,她也就琢磨出味來,光吃普通食物不行,她得吃些更營養的東西。

那頭火雲鳥開始產蛋,姜瑤瑤示意身後按兵不動。

山上的風寒冷刺骨,凍得她直哆嗦。姜瑤瑤吸了吸鼻子,攏了攏綴滿補丁的布衣,小孩這破身體實在太弱了了,扛不住凍。

不久,林間突然響起高亢的“咯噠咯噠”聲。

姜瑤瑤一喜,招了招手,吱吱,上!

一道一米左右的黑影閃電般射出,爪子借著樹上的枝丫,幾個騰挪悄無聲息靠近鳥巢。

月光下可以看清,竟然是大山鼠,長得像龍貓,就是看起來相當磕磣。

灰棕色的毛發東禿一塊,西禿一塊,還有兩顆有豁口的門牙。

火雲鳥因為產蛋虛弱了不少,尖銳的長喙也不如以往敏捷,兩軍對陣幾個回合就敗下陣來。

想起過往被火雲鳥追的滿山跑的黑歷史,吱吱綠豆大的小眼睛就燃燒起熊熊的怒火,它只是簡單一瞅。

快、準、狠!

一腳蹬在火雲鳥的腦袋上,幹翻敵人。

火雲鳥直挺挺得掉下來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
姜瑤瑤正要出來,突然聽到一聲淒厲的鳥鳴,擡頭一看!

哦豁,要玩!

一只比剛才火雲鳥大一倍的火雲鳥正盯著樹上蹦跶的山鼠,發出死亡凝視。

吱吱頭也不回得竄進樹林,一邊跑一邊碎碎念,這死對頭什麽時候背著它找了雄鳥,嚇死寶寶了。

不過,想追上你鼠爺,還嫩了點。

等到林間恢覆寧靜,姜瑤瑤起身朝樹上爬去。

鳥巢不高,她手腳並用,曾經的人間富貴花,就這樣以極其麻溜的速度爬進了鳥巢。

鳥蛋比一般雞蛋要大,跟鴨蛋差不多大,外殼淡青色,還有一圈瑩光,摸起來暖乎乎,裏面光華流動,更像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寶石。

不愧是山獸,這蛋營養絕對不差,嘖嘖,有口福了。

“一,二,三......竟然有二十三個!”姜瑤瑤取出腰間的竹簍往裏裝。

撿完鳥蛋,姜瑤瑤拎起雌鳥,亂扔垃圾可不是好習慣,還是她來消滅吧。能夠葬在她的肚子裏,這只火雲鳥也算死得其所了,相逢即是緣,這安葬費就用鳥蛋抵吧。

山間的小路上,姜瑤瑤想到說不定可以吃一頓飽飯高興地哼起了川言版小調:“大王喊我來巡山哎,我把那個人間轉一轉嘞,打起我嘞鼓敲起我嘞鑼……”①

趁著月色,她又去旁邊的荒山頂薅了一把茶葉。這顆茶樹雖然粗糙,但勝在茶香濃郁,用來做茶葉蛋最合適不過了。

下山的路並不好走,尤其是這副瘦的皮包骨的身體,明明十歲的年紀,看起來卻沒有七八歲的小孩健康,這會兒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。

天蒙蒙亮,姜瑤瑤天才走到自家茅草屋,連忙洗鍋燒火,再不吃東西,閻王爺就要召見她了。

淡青色的鳥蛋簡單洗了洗,冷水下鍋,加入山上采摘的山茶葉,以及各種香辛味的草藥烹煮,等到水煮開,估摸著時間,用撿來的幹凈小石頭把蛋殼輕輕敲碎。

這一步姜瑤瑤十分熟練,上輩子她做的茶葉蛋,吃過的沒有說不好的。直播間只要上茶葉蛋,立刻就秒空。

要做出好吃又好看的茶葉蛋,敲蛋這一步尤其重要,敲的重了,蛋殼容易碎,敲的輕了,又不易入味,其中的技巧不足為外人道。

敲好蛋,姜瑤瑤從竈臺下抱出一個積滿了灰的陶罐,裏面是她僅剩的一點醬,這點醬還是去年春節,村裏的嬸子送的。原身一直沒舍得吃,剛好便宜了姜瑤瑤。

陶罐剛打開,姜瑤瑤鼻子動了動,有些意外,“色如丹朱,味比脯醴,雖然比不上她的秘制醬料,但只用了豆菽和鹽,能做成這樣也算不錯了。做法一般,應該是食材加分。”

可惜手邊沒有材料,不然這茶葉蛋絕對能做的更好吃。

醬香或者各種香辛料隨著水汽蒸騰,火雲鳥蛋外表已經成了紅棕色,在沸水裏打滾。

至於火雲鳥,姜瑤瑤也不打算留著,晚上就吃,就小孩這身體,吃飽了才有力氣搞錢。

茶葉蛋熟了,可是吱吱還沒回來,姜瑤瑤有些擔心,難道出了意外?

正說著,茅草屋的門被推開,吱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進來了,看著自己碗裏僅有的兩顆茶葉蛋,頭耷拉下來,不過下一秒看到鍋裏剩下的蛋,綠豆眼轉了轉,來到姜瑤瑤面前伸出一只爪子。

“你說你要吃4個?”姜瑤瑤掃了一眼爪上的四個手指,直接拒絕,“不行!你不會忘了上次吃多了不消化的情景吧?最多給你加一個。”多一個雖然也會不消化,但能忍到廁所在放,再多就是災難了。那臭味方圓十裏無人生還。

吱吱眼淚汪汪,爪子指著鍋裏,綠豆眼擠了半天也擠不出一滴淚,但這不妨礙它表演。

“停!”姜瑤瑤烏溜溜的眼珠轉了轉,笑道,“想要多吃也不是不可以,只要你保證吃了茶葉蛋不打屁,我就準許你多吃。”

吱吱扒了扒分叉的雞窩頭,一臉糾結。誰叫她的做飯太好吃了,多一個就一個吧,總比沒有的好。

一人一鼠坐在缺了一條腿的桌子前開始享受今天的早膳。

吱吱的目光落在新剝開的茶葉蛋上,瑩潤的蛋白上斑駁的棕色紋路,均勻中透著一種對稱的美。

盡管不是第一吃,獸還是很震驚,人類真是太精巧了,竟然能做出這樣的美味。

茶葉蛋一點腥氣也沒有,火雲鳥獨有的清香混合著醬香茶香,還有各種香辛料的味道,糅合在一起,暖暖的氣息從口腔直到胃裏。

火雲鳥屬於兇獸,他們沒有靈智,產的蛋跟比雞蛋大,味道要好吃太多。最重要的是裏面含有些許的靈氣。

吱吱捧著茶葉產吃的一臉滿足,太好吃了。

姜瑤瑤也吃了一些蛋,吃完幾個終於有一點飽腹感,激動的她眼淚掉下來。太不容易了,果然只有吃高能量的食物她才會有飽腹感。

她一連吃完了十九個茶葉蛋,就剩下最後一個,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。

“姜家小娘子在麽?”

姜瑤瑤立馬站起身,打開房門。

“原來是村長家的莫大哥,有什麽事嗎?”

莫雲長著一張方正臉,大嗓門,“我爹讓你吃過早飯過去一趟,今天咱們下河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。你先準備準備,我去通知其他人。”說著把懷裏娘煮好的六個雞蛋拿給姜瑤瑤,”這是我娘做的,你吃點雞蛋,到時候有力氣。”

村長家也不富裕,自從老乞丐去世,村長家就常常給原身送吃點,這五個雞蛋估計是村長家攢了許久的,姜瑤瑤說什麽也不能要。

“你收著吧,我娘說了,”莫雲咳嗽兩聲,開始模仿莫大娘的語氣說話,“你這兔崽子,記得把雞蛋給姜小娘子,要是敢剩一個回來,老娘就打斷你的狗腿。”



這一番模仿真的惟妙惟肖,姜瑤瑤就沒推遲,收下雞蛋,“莫大哥你等我一下。”沒過一會兒,她就拿著剩下的一個茶葉蛋出來,不好意思的道:“剛才的吃的太快,就剩下這最後一個茶葉蛋了,給莫大哥甜甜嘴。”

莫雲本來不要,但看著姜瑤瑤一副他不收,就要把雞蛋退回來的架勢,就收了下來。

他又把剩下的村戶都通知了,回去的路上肚子餓的咕咕叫,一大早被他爹使喚,還沒得來吃早飯,想起姜瑤瑤給的鴨蛋就拿出來了。

茶葉蛋還留著茶香,那香味直往鼻子裏鉆,勾得他饞得不行。

若是平時他寧願餓肚子也不會吃鴨蛋,總覺得鴨蛋腥味特別重,下河村附近的蘆葦蕩常有野鴨子,偶爾也能撿到一些野鴨蛋,小時候他經常和小夥伴去撿,撿回去就給爹娘吃,他自己是不吃的,受不了那個味。

可面前的鴨蛋全都是茶香,一點腥味都沒有,莫雲吞了吞口水,忍不住剝開嘗了一口,茶葉蛋一進嘴裏,他就瞪大了眼睛。

這是鴨蛋?怎麽會好吃?

茶香濃郁,蛋白十分有彈性,裏面的蛋黃松散柔軟,一點也不噎人,比他娘煮的好吃太多了。

村長家在村中央歪脖子樹下,開門的是村長夫人莫嬸子。

“小姜來了,快進來,你村長大叔正在院子裏。”

院子裏站滿了人,大人們圍著小孩討論的熱火朝天,放眼望去,小孩真多,估計整個下河村的小孩都來了。

村長正在上面講話,“這是我們下河村十年一次的大事,村裏所有十歲及以下的孩子都必須去,一個也不能少。小姜,你趕緊回去收拾東西,一個時辰後村口集合。”

姜瑤瑤一臉懵,這什麽情況,怎麽就要收拾家當了?

她還想問些什麽,村長擺擺手,“對了,記得把東西收拾完,你這麽能吃,肯定能選上。”

姜瑤瑤:“......”

一個時辰後,姜瑤瑤看著自己身邊全部的家當,依然恍惚。她到底穿越到了一個什麽樣的世界,竟然還有仙人。

難怪村民們見到吱吱的時候,雖然一開始有被嚇到,但知道吱吱是她養的後,似乎很快就接受了,現在想來接受的也有點快。

如果能被仙人收為徒弟,是不是意味著可以吃飽飯了?想到終於可以吃頓飽飯,姜瑤瑤竟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。

可是等她到達目的地,直接傻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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